黄黛茜望了他一眼——“像一只爆了的气球似的。”
胡均益叹息了一下——“像一只爆了的气球似的!”
郑萍按着自家儿酒后涨热的脑袋——“像一只爆了的气球似的。”
季洁注视着挂在中间的那只大灯座——“像一只爆了的气球似的”。
什么是气球?什么是爆了的气球?
约翰生皱着眉尖儿从外面慢慢儿地走进来。
“Good-night,Johny!”缪宗旦说。
“我的妻子也死了!”
“I’m awfully sorry for you,Johny!”缪宗旦在他肩上拍了一下。
“你们预备走了吗?”
“走也是那么,不走也是那么!”
黄黛茜——“我随便跑那去,青春总不会回来的。”
郑萍——“我随便跑那去,妮娜总不会回来的。”
胡均益——“我随便跑那去,八十万家产总不会回来的。”
“等回儿!我再奏一支曲子,让你们跳,行不行?”
“行吧。”
约翰生走到音乐台那儿拿了只小提琴来,到舞场中间站住了,下巴扣着提琴,慢慢儿地,慢慢儿地拉了起来,从棕色的眼珠子里掉下来两颗泪珠到弦线上面。没了灵魂似的,三对疲倦的人,季洁和郑萍一同地,胡均益和黄黛茜一同地,缪宗旦和芝君一同地在他四面舞着。